多媽的旅遊生活

作者:iamkandt(＊小忍＊) http://forum.gamer.com.tw/C.php?bsn=60076&snA=318540&locked=F&tnum=63&subbsn=0&Bpage=1&author=iamkandt&media=0
十年了，已經十年沒有看過自己的母親

這十年說短不短，但也不算太長

記憶裡依稀記得，在我八歲的那年，某一個清晨，外頭的天色還是一片壓黑，在半睡半醒之間，外婆輕輕的將我從床上搖醒，我朦朦朧朧的跟著外婆走到老家的客廳，看著媽媽跟外婆輕聲的說著幾句話，外婆從懷裡拿著一小包東西遞給母親，母親接手後便低著頭沉思，接著摸摸我的頭，沒有多說什麼，提起地上的行李往大門走去．



這一走，便走了快十年．


從成長的記憶裡，曾經有好幾次我問著外婆，媽媽呢

媽媽去了哪裡，為什麼都沒有回家

包括外婆在內的舅舅們，舅媽們都沒有向我講一個確實的答案，只是對年幼的我說，［妳媽媽出國去工作了，短期不會回家，妳要乖乖的，不然等她回來知道妳不乖的話你就要被媽媽修理了］

小時後我很怕我的母親，因為只要我不聽話，媽媽總是第一個拿起藤條的人，雖然她奏人的時候從不手下留情，但是對於一個母親本能的母愛在她身上依舊是表露無遺．



還記得母親離開台灣大約兩三個月後，我接到她從日本打來的電話，迷迷糊糊的還用注音符號拼拼湊湊出她在日本的假名，用歪七扭八的字寫下好長的一串電話．


我問母親，妳什麼時候回來，我很想妳


母親用著嚴肅但又慈祥的口氣說，只要好好的聽外婆的話，乖乖唸書，她就會回來台灣跟我們早日團聚．


一直到我離開自己從小居住的南部前，都認真的等著媽媽回家．

因為我努力的唸書，照顧外婆，盡量當個聽話的孩子．




直到外婆去世以後，才漸漸了解母親為什麼不能回家的原因，也慢慢看清，平日往來的親戚為了錢這種東西，也是會在我需要人撫養的時刻下劃分的清清楚楚．



當親戚們考慮著要把我送去孤兒院或者社會局時，老天爺偏心的給我一條生路，原來是高雄的親戚聯絡北部的家人，對我伸出援手，表示願意領養我．

說來也好笑，爺爺奶奶過世的喪禮上我完全沒有難過的感覺，還是跟鄰居的小孩打打鬧鬧的玩在一起．好像他們從沒有真正的離開我一樣．


輾轉到台北生活了快八年，從家裡的小台傭成長到了半工半讀的大台傭．

後來才得知是因為台北這邊的親戚從中作梗切斷了我跟母親的聯絡，並且在我的面前"不小心"的透露一些或真獲假關於母親的消息．

原來我的母親是吸毒犯．

那個拿著行李離開台灣工作的母親，其實是為了逃避法律的制裁所以偷渡到國外去．

從小到大叫大的爸爸，其實是一直照顧我的舅舅．

而我一直尊敬的祖父和家人，都有著每一段難堪的過去．

好幾次他們當著所有親戚的面前羞辱我已經去世的家人，也包括我的母親

他們更喜歡把"遺傳壞胚子"這個名號冠在我的頭上．

有好幾次我想反駁，但是又害怕成年人的暴力教育．

我不禁開始埋怨我的母親，我的家人，這一切不是我造成的，為什麼我要扛這麼重大的罪名．

高職畢業以後，脫離了台北親戚這票人，生活就圍繞著工作以及朋友．

而那個我一值等待的母親，不知道是從何時，漸漸的一部分一部分脫離我的記憶．



像一根羽毛一樣，緩緩的飄到了我視線以外的距離．





這根羽毛，在一個月前的一通電話裡，又飄回了我的腦袋．


［妳媽媽在找你］


某個下午，公司接到了我許久沒有聯絡的叔嬤．

也是託這位叔嬤家人們的福，給了我一個的確非常不快樂的童年以及超齡的抗壓性．

電話內容大概是說我的母親連絡到了在台北的他們，但是當時叔嬤沒有辦法給我母親我的聯絡方式，過年期間打來公司沒有半個人接電話，

讓總是喜歡在母親面前說漂亮話的他們(小孩照顧的很好)，交代不出個所以然．

電話裡飄著一股火藥味，但是我無所謂，儘管他們暗地理是怎樣的評論我的人格，我仍舊活的開心，畢竟不偷不搶的靠自己力量賺錢生活還有什麼

是對不起自己呢．





終於再某個下午，接近下班時，終於接到了母親從日本打來的越洋電話

老人家她在話筒的另一端唯個老半天，我才從話筒的這一邊爆出一句 [媽媽喔？]

話筒另一邊的她傳出一陣爽朗的笑聲後，用著我熟悉的高雄腔，中氣十足的聲音向我批哩啪啦的問了一堆事情




她的聲音都沒變


當時這麼想著


這個聲音只半陪我走到國小三年級以後，便不再出現我的日常生活



再聽見時，已經過了快十年



這幾年母親曾經嘗試打電話聯絡我，但是中間都被親戚從中攔截


不知道是為什麼，也或許親戚在隱藏什麼



記得好久以前

母親曾經從日本寄來一包冬天的衣服，雖然款式老土


但是在冬天時，仍是我禦寒最重要的衣物



那些衣服．．在離家出走的時候一件都沒有帶走



期待她買新的給我吧，哈




辦公室裡我的聲音興奮的遍及所有人的耳朵裡


我知道大家在聽，講的內容儘管幽默大方


但是心理還是想急切的知道她在日本的生活狀況是如何


就像她不停的追問我的生活狀況一樣


［妳再寄幾張你現在的照片給我吧！我這邊只有妳小時後的照片．妳的聲音怎麼變得這麼低成！害媽媽一點都認不出來］

［廢話，妳當我現在還是小孩子嗎，妳看，妳多久沒有打電話給我，還敢講］



有太多問題想要問她，但是電話另一端傳來嘟嘟嘟的警告聲




公共電話的餘額已經不足了


操，搬去這麼久了家裡連支電話都沒有


［星期日我在打電話給妳，妳沒有限制什麼時候不能打吧？］

［我２４小時不打烊的］

［哈哈，媽媽也是，給妳我的電話，有空也可以打給我．２４小時不打烊］

［妳少學我］





電話掛掉以後，手還因為興奮過度有點微微懺抖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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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一兩個月來，我們可能把十年裡該問的事情的問的一清二楚


媽媽也真像個媽媽，每通電話裡重複叮嚀的事情總是那幾句

也不忘向我說［媽媽很對不起妳，不希望妳跟我一樣］


［喔］

［妳會恨我嗎］

［不會］

［真的嗎，不要騙我喔］

［因為妳是我媽媽］




前鎮子寫了一封信跟一些近照給母親


她笑著跟我說，妳變得好漂亮，媽媽都認不出來了

媽媽喝了一整天都沒醉．．






今天去買了一些台灣名產，想著明天要怎麼全部塞在小箱子裡記給媽媽

如果可以，我希望把自己也塞在箱子裡寄過去給她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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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謝各為不吝嗇的替我打氣

大家也要好好珍惜跟父母相處的時間

雖然他們平常會囉唆，會嘮叨

但是他們也是永遠站在背後支持自己兒女最堅定的一股力量ˇ.ˇ